《大宅门》里的贵武贝勒为何地位那么低?

发布时间:
2023-08-24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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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吸取明朝教训,不背供养几代后血脉疏远的王子王孙的财政包袱,采取爵位递减,待遇由职务差事决定等手段。除少数世袭罔替的爵位,大多数贵胄几代后如没什么出息,经济条件泯然众人,好吃懒做大爷脾气却不改,谁看的上呢。

清末《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描写的更透彻:

“到了京城里,有一种花子,手里拿一根香,跟着车子讨钱。”我道:“讨钱拿一根香作什么?”子明道:“他算是送火给你吃烟的。这种花子,你可不能得罪他;得罪了他时,他马上把外面的衣服一撂,里边束着的不是红带子,便是黄带子,那就被他讹一个不得了!”我道:“他的带子何以要束在里层呢?”子明道:“束在里层,好叫人家看不见,得罪了他,他才好讹人呀!倘使束在外层,谁也不敢惹他了。其实也可怜得很,他们又不能作买卖,说是说得好听得很,‘天潢贵胄’呢!谁知一点生机都没有,所以就只能靠着那带子上的颜色去行诈了。他们诈到没得好诈的时候,还装死呢。”我道:“装死只怕也是为的讹人?”子明道:“他们死了,报到宗人府去,照例有几两殡葬银子。他穷到不得了,又没有法想的时候,便装死了,叫老婆、儿子哭丧着脸儿去报。报过之后,宗人府还派委员来看呢。委员来看时,他便直挺挺的躺着,老婆、儿子对他跪着哭。委员见了,自然信以为真,那个还伸手去摸他,仔细去验他呢,只望望是有个躺着的就算是了。他领了殡葬银,登时又活过来。这才是个活僵尸呢。”我道:“他已经骗了这回,等他真正死了的时候,还有得领没有呢?”子明道:“这可是不得而知了。”我道:“他们虽然定例是不能作买卖,然而私下出来干点营生,也可以过活,宗人府未必就查着了。”子明道:“这一班都是好吃懒做的人,你叫他干什么营生!只怕赶车是会的,京城里赶车的车夫里面,这班人不少,或者当家人也有的。除此之外,这班人只怕干得来的,只有讹诈讨饭了。所以每每有些谣言,说某大人和车夫换帖,某大老和底下人认了干亲家,起先听见,总以为是糟蹋人的话,谁知竟是真的。他们阔起来也快得很,等他阔了,认识了大人先生,和他往来,自然是少不免的,那些人却把他从前的事业提出来作个笑话。”
我道:“他们怎么又阔得很快呢?”子明道:“上一科我到京里去考北闱,住在我舍亲宅里。舍亲是个京官,自己养了一辆车,用了一个车夫,有好几年了,一向倒还相安无事。我到京那几天,恰好一天舍亲要去拜两个要紧的客,叫套车,却不见了车夫,遍找没有,不得已雇了一辆车去拜客。等拜完了客回来,他却来了,在门口站着。舍亲问他一天到那里去了。他道:‘今儿早起,我们宗人府来传了去问话,所以去了大半天。’舍亲问他问什么话。他道:‘有一个镇国公缺出了,应该轮到小的补,所以传了去问话。’舍亲问此刻补定了没有。他道:‘没有呢,此刻正在想法子。’问他想什么法子。他道:‘要花几十两银子的使费,才补得上呢。可否求老爷赏借给小的六十两银子,去打点个前程,将来自当补报。’说罢,跪下去就磕头,起来又请了一个安。舍亲正在沉吟,他又左一个安、右一个安的乱请,嘴里只说求老爷的恩典。舍亲被他缠不过,给了他六十两银子。喜欢得他连忙叩了三个响头,嘴里说谢老爷的恩典,并求老爷再赏半天的假。舍亲道:‘既如此,你赶紧去打点罢。’他欢欢喜喜的去了。我还埋怨我舍亲太过信他了,那里有穷到出来当车夫的,平白地会做镇国公起来。舍亲对我说:‘这是常有的事。’我还不信呢。到得明天,他又欢欢喜喜的来了说:‘一切都打点好了,明天就要谢恩。’并且还带了一个车夫来,说是他的朋友,‘很靠得住的,荐给老爷试用用罢。’舍亲收了这车夫,他再是千恩万谢的去了。到了明天,他车也有了,马也有了,戴着红顶子花翎,到四处去拜客。到了舍亲门口,他不好意思递片子进来,就那么下了车进来了。还对舍亲请了个安说:‘小的今天是镇国公了!老爷的恩典,永不敢忘!’你看这不是他们阔得很快么?”
我道:“这么一个镇国公,有多少俸银一年呢?”子明道:“我不甚了了,听说大约三百多银子一年。”我笑道:“这个给我们就馆的差不多,阔不到那里去。”子明道:“你要知道他得了镇国公,那讹人的手段更大了。他天天跑到西苑门里去,在廊檐底下站着,专找那些引见的人去吓唬。那吓唬不动的,他也没有法子。他那吓唬的话,总是说:‘这是什么地方,你敢乱跑!’倘使被他吓唬动了,他便说:‘你今日幸而遇了我,还不要紧,你谨慎点就是了。’这个人自然感激他,他却留着神看你是第几班第几名,记了你的名字,打听了你的住处,明天他却来拜你,向你借钱。”我道:“镇国公天天要到里面的么?”子明道:“何尝要他们去,不过他们可以去得。他去了时,遇见值年旗王大臣到了,他过去站一个班,只算是他来当差的。”我道:“他们虽是天潢贵胄,却是出身寒微得很,自然不见得多读书的了,怎么会当差办事?”子明道:“他们虽不识字,然而很会说话,他们那黄带子,都是四品宗室,所以有人送他们一副对联是:‘心中乌黑嘴明白,腰上鹅黄顶暗蓝。’


清皇室又称宗室,即显祖塔克世(努尔哈赤的父亲)的直系子孙。清初皇太极时宗室子弟不过数十人。清中叶按血缘亲疏分为近支宗室和远派宗室。光绪年间,八旗宗室子弟多达八千人以上。

奕劻,乾隆的曾孙,他祖父永璘是嘉庆的同母兄弟,封亲王,获赠和珅的一半宅邸。到奕劻这一代,家道没落,搬到北京方家园胡同。虽然有辅国将军爵位,生活仍十分拮据。史称“其甚乏,以其为中国绘画山水之能手,兼擅长书法,常为人教读,且资书画以糊口,籍以略增其收入”。但是,奕劻的邻居是慈禧家,他常帮慈禧家写书信,后来慈禧当权,奕劻飞黄腾达,竟成清代第12位铁帽子王兼第二大贪官。

下层旗人

从雍正年间开始,被称为“八旗生计”的社会问题就出现了,后来越演越烈,统治者费尽心思想要解决它,却没有能够做到。旗人“人口大量增加,而兵有定额,饷有定数,既不能无限制地增饷,又不能放松正身旗人参加生产劳动的限制”,于是,补不上兵缺的八旗子弟愈来愈多,他们只好眼睁睁地失业当闲人,成了不仅没有营生也同时没有收入的“闲散旗人”,这就无可奈何地导致了许多下层旗人家庭日益走向贫困化[,并且还叫入关时节精锐勇武的八旗劲旅,从此失掉了农商本领,滋生了懒惰嬉戏的不良习性。

老舍父亲永寿在世的时候,担任京城的护军,一家5口全都指着他每月领来的3两饷银和一些老米度日。当时朝廷财政已见不支,加上衙门的克扣,往往银子领到手,成色、分量都不足,老米更是发了上回没下回的。母亲须在捉襟见肘中,应对着全家的冻饿。母亲生下老舍,就没有奶,只好熬点糨糊喂他,也就仅能维持让他弱小的生命不至于断气。……两三岁了,严重营养不良的他,还没学会走。

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永寿阵亡。照清代八旗制度的规定,阵亡旗兵的孀妇,可拿到原来“钱粮”的半数,作为抚恤赡养费。舒马氏在丈夫死后,每月也能得到饷银一两五。母子4人(包括老舍和他的哥哥及三姐)给店铺伙计或者屠夫们浆洗、缝补又脏又破的衣裳,她的手一年四季泡在洗衣盆里,不洗东西的时候,也是燥裂、鲜红并且微肿着。在她的带动下,三姐和哥哥也都学会了通过苦干来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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