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绿茶是什么感觉?
（已完结）
在他六岁的时候，邻居程家生了个小女儿。
他跟着长辈去看过一次，见到婴儿床上粉粉软软的一团，当下便喜欢得不得了。
他指着小婴儿笑着说:“妹妹!
沈母笑着纠正他:“不是妹妹哦，论辈分，你要叫她小侄女。"
六岁的沈同渊并不懂得妹妹和小侄女有什么区别，只记得沈母说的那一句:“以后要保护好念念哦。”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念念。
沈同渊八岁的时候，程词念两岁，已经学会了走路，但走得还是不太稳。
他从小学放学回来连家都不回，直接就去程家。
而念念早就在院子里等他，一看见他便跌跌撞撞地走过去。
“小叔………”
同渊蹲下身，张开双臂迎接她:“念念今天都做什么了?"
程词念坐在他腿上，咬着手指费力地回想，想了好久也只想起来:“樱桃，小叔，好甜。"
她还小，说话并不是太清楚，语序逻辑也没有，这样一听像是在说“小叔好甜。
沈同渊笑起来，没忍住在她软软的小脸蛋上亲了口:“念念更甜。”
程词念就拉着他往屋里走，然后从沙发缝里掏出一个被咬了半口的樱桃递给他:"甜，小叔吃。"
沈同渊看了看那颗樱桃，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一盘樱桃，问:"为什么念念要把这颗藏起来?
程词念眨了眨眼:“这个甜，我替小叔，尝了。”
话落，沈同渊的心都被暖化了。他忽视掉她手中那颗樱桃上的灰尘 ，一口咬下，甜蜜的汁水。
充斥口腔。
“嗯，的确很甜，谢谢念念。"
程词念六岁时，沈同渊十二岁。她刚上小学，他已经去了初中。
两家父母都很忙，接送程词念上下学的任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沈同渊的身上。
但是小学的放学时间比初中早，每天沈同渊都是先去接程词念到初中部，等他放学再一起走。
久而久之，沈同渊的同学都认识了程词念。
有些男生打趣他:“沈同渊，这是你的小媳妇吗?
沈同渊没给他好脸色:“这是我的小侄女。
但说这话的时候，沈同渊堵上了程词念的耳朵。
半大的少年还没形成正确的三观，他不想让她听见那些不好的话。回家的路上，沈同渊问程词念:“今天在学校都学什么了？”
程词念一只手被他牵着，就掰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加法，二加二等于四。"
沈同渊笑着在路边的便利店给她买了根棒棒糖:“念念真棒。
在他眼里，他的小姑娘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
北京，《长街温柔》电视剧发布会。
身为该戏男女主角的沈同渊和程词念并肩站在台上，接受着记者们的采访。
提问接近尾声，程词念悄然侧眸看向身边一身黑竖条纹西装，面容清冷的男人。
沈同渊，满贯影帝，沈氏娱乐总裁，她家世交的小叔，也是她放在心里喜欢了八年的人。
只见沈同渊拿起话筒，声音凉淡：“借此机会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我不再接戏，转行导演。”
闻言，程词念一怔。
台下更是一片轰然，记者很快回神追问：“那请问您导的第一部戏，女一号还是程词念吗？”
程词念出道五年，每部戏都给沈同渊做女主，两人的合作几乎成了圈内默认的规矩。
然而这一次，沈同渊却否认了：“不，女主角是姜凝。”
程词念一瞬如坠冰窖。
姜凝与沈同渊师出同门，曾斩获影后一席，却于五年前息影退圈。
选择她，程词念能理解。
可在她十八岁生日时，沈同渊明明就允诺过若有一天他成为导演，自己便是他第一部戏的女主角。
程词念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故意忽略。
一直到发布会结束，休息间。
程词念望着坐在沙发上解着袖扣的男人，犹豫了片刻终还是出声问：“小叔，转做导演的事……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沈同渊眼都未抬：“一周前。”
刹那间，程词念喉间一涩，有些干痛。
这一周他们都在一起拍戏，可沈同渊从未跟她提起过半个字。
是他们疏离了，还是他认为这些事自己根本无权知晓？
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涩意，程词念抿了抿唇：“小叔不是答应过我女一号会由我出演吗？”
沈同渊皱了皱眉：“我也不是只拍这一部，下次有适合的会让你来演。更何况你的演技撑不起这个角色。”
程词念狠狠一怔。
自出道以来，网上关于她演技的负面评论都说得很难听，但自己从未放在心上。
现在沈同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比那些评论加在一起更要伤人。
片刻，见程词念久久不回声，沈同渊抬眸看她。
瞧出她情绪不对，他刚要开口，休息室的门却被敲响。
一身素白衬衫工装裤的姜凝推门而入，笑颜飒爽：“师兄，还没收拾好吗？”
视线一转，她看见站在一边的程词念，挑了下眉：“词念也在呀，我和师兄约好了吃饭，一起吗？”
程词念垂下眼睫，缓缓攥紧背在身后的手，语气淡然：“不了，我一会儿还有通告。”
姜凝笑了笑：“那真是不巧。师兄，我们走吧。”
“嗯。”沈同渊低低应了声，拿起外套向外走去。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向程词念：“跑完通告就早点回家休息。”
话落，便抬步离去。
程词念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泡在冷水里，怎么都暖不回来。
助理走进来时就看到她这副怔愣的样子。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着沈同渊和姜凝相携而去的背影，不由感叹了声：“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还是那么的般配。”
般配？程词念呼吸一滞。
的确，姜凝和沈同渊是国民认定的荧幕情侣。
不像自己，即使和沈同渊合作了五年，都不曾有人觉得他们是一对。
因为人人都知道他是她的小叔，哪怕没有血缘！
程词念咽下喉间那一抹涩意，抬步想走。
耳边却又传来助理的声音：“对了，你不知道吧，他们当年还在一起过呢！”
第二章 你担心吗
程词念脚步一顿，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攥住，又闷又痛。
“他们在一起过？”
助理没察觉到她声音的微颤，点了点头：“是啊，他们两人师出同门，后来又一直合作，日久生情很正常。”
程词念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这时，助理看了眼手表，吵嚷着“下个通告要迟到了”，便拉着她跑了出去。
等结束所有通告已是晚上十点。
程词念疲累地坐在车上，手机倏地一震。
是推送的新闻，但上面那行大字却是格外刺目：“影帝沈同渊与昔日影后姜凝单独幽会，疑似旧情复燃！”
程词念手指一颤，点进去就看到照片上沈同渊和姜凝靠得极近，就像是在接吻一般！
她慌乱地按灭屏幕，呼吸却逐渐紊乱。
眼前那两人的身影挥之不去，像是一把刀狠狠扎在心上。
程词念迫使自己向车窗外看去。
街上熙熙攘攘，繁华一片。
她出神瞧着，突然就想起十八岁生日那天，沈同渊站在摩天轮下对自己说：“词念，以后我导演的第一部戏，女主角一定是你。”
转眼五年，沈同渊却违背了许下的承诺。
程词念心里漫上苦涩，她喊停司机，对助理说：“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不顾助理的叫喊，便下车一个人走远……
夜风清徐。
游乐园过山车上，凌厉的秋风跟刀片似的割在脸上。
分明是很刺激的游戏，程词念却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十几年来，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来游乐园坐过山车。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些年对沈同渊的感情，与过山车在轨道上的起起伏伏相似万分。
这一场爱恋，盛大却无声，除了自己再没人知晓。
坐了两圈过山车，程词念的心情终于没那么淤堵。
她走下过山车，抬眼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程词念顿时一怔：“小叔？”
沈同渊抬步走近，眉心微蹙。
四十分钟前，自己接到程词念经纪人的电话，说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不知道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他一猜便知道她是来了这里。
沈同渊声音凉淡：“手机为什么关机，不知道大家会担心你吗？”
他话里斥责味道浓厚，程词念敛下眼帘：“小叔也会担心吗？”
沈同渊顿了顿：“我是你的长辈，自然会担心。”
听到长辈这两个字，程词念咬了咬唇，心尖一疼。
时至今日，她才将那句台词悟了个彻底。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与死，而是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却不能说爱你。”
沈同渊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确定人没事后，转身往来路走。
“走吧，我送你回家。”
脚步声渐远，程词念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手：“小叔！”
沈同渊回眸看去，便听她问：“小叔，我可以预定你下部戏的女一号吗？”
程词念心底充满希冀，然而沈同渊的话就如一盆冷水直接浇下。
“如果合适。”
程词念怔了怔，突然发现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同渊不再对自己百依百顺了。
他们之间仿佛有一条看不到的沟壑，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沈同渊将车子停在程家门口：“到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程词念却迟迟没有开门下车。
沈同渊不解地看向她：“还有事？”
程词念默了瞬，才缓缓开口：“小叔，你喜欢姜凝吗？”
第三章 和你无关
车厢一阵寂静。
沈同渊嗓音凉薄：“我的事和你无关。”
程词念胸口像有一块大石头堵着，喘不过气。
沈同渊决定转行没有告诉她，第一部戏定下姜凝为女一号也没有告诉她，他的所有事的确都和自己无关！
程词念什么都再说不出来，一个人逃回了家。
卧室里。
程词念躺在冰冷的床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望着窗外夜空中的月亮，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凄凉和悲恸。
第二天醒来，程词念将所有通告都推后，隔绝人世般的过了两天。
这天早上，她正站在自家院子里浇花时，谢隐打来了电话。
他是前几年国内爆红男团的队长，刚转行演戏，两人虽认识不久，却一见如故。
“词念，最近干什么呢？”谢隐淡笑着问。
“最近刚结束一部戏，没什么事。”
听到这话，谢隐声音里难掩期待：“那正好，我这有个综艺缺飞行嘉宾。你要不要来轻松一下？就当玩了。”
思索片刻，程词念答应下来，她确实需要些其他的事充实生活，不再去想沈同渊！
将这件事告知经纪人后，合同很快敲定。
当天中午，程词念带着行李走出家门，却听旁边一声车响。
抬眸看去，竟对上车前窗内沈同渊的双眼。
四目相对，沈同渊下车走到程词念身前：“准备去哪儿？”
“谢隐喊我去参加一个综艺。”程词念如实说。
沈同渊蹙了下眉：“你和谢隐关系很好？”
程词念愣了下：“我和他是朋友。”
沉默须臾，沈同渊没再询问，转身打开车门：“我送你。”
程词念却不想：“小叔不忙吗？”
沈同渊却只含糊地应了声，便坐进车里。
见状，程词念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跟上。
很快到了节目录制现场。
程词念刚想和沈同渊道谢，却见他先一步走下车。
紧接着，节目组导演走到了他身前：“沈老师能来，我们这个小节目真是蓬荜生辉啊。”
程词念浑身一怔，拎着行李的手缓缓收紧。
原来沈同渊会送她，是因为他也参加了这个综艺。
可他从演十几年，从来不屑于参加这种节目，为什么这次……
这时，一道悦耳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师兄，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姜凝眉眼盈盈地径直走到了沈同渊身边。
这一刻，程词念刚才的疑问都有了回答——原来是为了姜凝！
一瞬间，她如同身处冰天雪地，寒气将四肢百骸都冻麻。
程词念逼迫自己挪开视线，不再去看。
恰好此时谢隐走上来接过她的行李：“词念，我也等你很久了。”
程词念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只想赶紧离开，便没有看到沈同渊看过来的晦暗眼神。
节目录制是在海上。
轮船甲板上，咸涩的海风迎面而来。
沈同渊和姜凝在不远处不知在说什么，时不时传来的笑声那般刺耳。
程词念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着茫茫大海，心底的愁苦没能缓解半分。
早知他们在，她就不来了，何必给自己找这样的罪受？
程词念深吸了口气，决定回船舱离去。
不想刚一抬脚，倏地一阵剧烈的风刮起，整条船都被吹得摇晃！
程词念猝不及防，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撞上栏杆，随即便朝外翻去！
她不会游泳！
程词念心底一紧，慌乱之中本能地喊出沈同渊的名字：“沈同渊！”
但不远处，沈同渊只是紧盯着怀中受惊的姜凝，看都没看她一眼！
第四章 我喜欢你
冰冷的海水涌进鼻腔，程词念失去意识时，脑海里仍是落水前最后看到的那一幕。
录制被迫中止，程词念被救上来后，直接送到了医院。
醒来时，她头疼欲裂。
程词念再醒来，是被头痛疼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张了张嘴想说话，嗓子一片干疼。
这时，手腕却突然被攥住。
谢隐语气紧张：“词念，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词念看过去，却见他头发上还挂着水。
恍惚间，她想起是谢隐将自己救上来的。
程词念摇了摇头：“谢谢你救了我。”
谢隐满眼担忧：“当时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程词念露出抹安抚的笑，视线不自觉得扫过病房，这里除了谢隐，再无他人！
失望霎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眼神一黯。
谢隐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你是在找沈同渊吗？”
程词念眼睫颤了颤，沉默不语。
谢隐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咽了下喉咙，好久才再度开口：“我去找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然而刚出病房就看见了沈同渊。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擦肩而过。
病房内。
沈同渊看着脸色苍白的程词念，蹙了下眉：“医生来看过了吗，怎么说？”
程词念垂眸看着手背上的滞留针：“我怎么样，小叔在意吗？”
沈同渊微顿，没有回答而是说：“我会告诉你的经纪人推掉这个综艺。”
程词念倏地抬头看他：“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是你小叔。”沈同渊声音微冷。
程词念喉间一梗：“小叔？那我需要人救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你眼里，那个安然无恙的姜凝比当时的我更需要你是吗？！”
沈同渊面色冷沉：“节目组有专业的救援，你不会有事。”
听着他淡漠的语气，程词念积攒的委屈再也隐忍不住：“可我需要的不是他们！”
沈同渊捏了捏发痛的太阳穴：“别再胡闹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扔下这话，他转身便要走。
看着他的背影，程词念压在心里多年的感情倾泻而出：“沈同渊，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沈同渊没回头：“你发烧了，我去找医生。”
他声音像是结了冰，连带着门关的声音冷却看程词念的心。
她眼眶微红，鼻间发酸。
长达八年的暗恋，孤注一掷的表白，最后却以被忽视告终。
沈同渊这一去，便再没有回来。
傍晚，程词念还是回到了节目录制地。
因她落水一事，节目组的气氛有些压抑。
沈同渊，姜凝以及谢隐都不知去向。
程词念独自一人走在海滩上。
不知不觉间天暗了下来，月光照在海面上，给茫茫夜色染上一抹银光。
随着海水退潮，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淡淡的玫瑰花香。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拦在了她身前。
谢隐将玫瑰花束递到程词念面前，单膝跪地：“词念，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程词念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见他眼底一片认真，不由得一愣。
周围在海边漫步的人纷纷驻足围看。
倏然间，她只觉得身上有一道目光刺背。
程词念抬眸就撞进了不远处沈同渊的黑眸里，他目光深邃，深意难明。
第五章 你分不清
沈同渊眼神晦暗，一时间，程词念忘记了反应。
这时，姜凝出现在沈同渊身边，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程词念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她收回视线，看向还跪在身前的谢隐：“抱歉。”
说完，程词念转身挤出围观人群离开。
另一边，姜凝轻轻一笑：“原来谢隐喜欢词念啊，他俩年纪相当，看起来很般配。”
沈同渊眼底情绪复杂不明：“这种话不要乱说。”
话落，便抽回胳膊，抬步走远。
姜凝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脸上的笑慢慢消失……
海风瑟瑟，空气中满是咸涩的味道。
程词念心不在焉地往酒店走，身后却突然传来沈同渊的声音：“词念。”
她转过头看去。
沈同渊目光深邃：“为什么拒绝？”
这个问题问的程词念一愣，随即反问：“你想我接受？”
沈同渊没回答，但眼底意味明了。
程词念心底瞬间闷堵，声音沙哑：“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小叔，你明不明白？”
沈同渊眉宇间染上些寒意：“你能分得清什么是喜欢吗？”
程词念刚要回答能。
沈同渊却先一步说：“你不能。”
程词念心口猛地一疼，他是真的不相信自己的喜欢，还是不想相信？
她怔怔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眶通红：“沈同渊，你是不是真的很希望我和别人在一起？”
沈同渊没有半分犹豫：“是。”
这一刻，程词念如坠冰窖。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酒店房间的。
程词念靠着门板缓缓蹲下身，抱住蜷缩成一团的自己。
一连两次，深藏心底八年的感情，却最终只落得这样的结局。
程词念鼻尖泛酸，紧掐着手心，才没让眼泪从眼眶中掉落。
突然，门被敲响。
程词念打开门，便瞧见谢隐的脸庞。
两人面对面站着，有些尴尬。
谢隐先开了口：“词念，我能知道你拒绝我的原因吗？”
程词念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第一次在人前承认了自己的感情：“我有喜欢的人。”
“那个人……是沈同渊吗？”谢隐直直地看着她。
“是。”
谢隐早有猜测，他眸底染上一抹悲伤，声音略略沙哑：“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程词念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今晚的事来的太突然，她本以为他们只是朋友，可他却突然表了白。
沉默半晌，谢隐叹了声：“就当是朋友，词念，我劝你一句，别再喜欢他了，你们……不合适！”
闻言，程词念浑身一震。
这些年知道她喜欢沈同渊的人寥寥无几，但他们给出的看法竟和此刻的谢隐出奇一致。
所有人都劝她放弃，没有一个人支持她。
也因如此，这么多年来她从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只怕得到沈同渊的拒绝。
到底，结局还是如她所料。
自己的这段感情，真的错了吗？她没有答案。
谢隐离开后，程词念躺在床上，闭目间，脑海中全是和沈同渊的过去。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场庆功会。
那天，沈同渊喝醉了酒，被自己送回公寓便睡去。
这样独处的机会很难得，她不禁贪恋地多看了两眼。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情起难抑。
她像是受到蛊惑一般屏住呼吸，缓缓俯下身子，轻轻地印上了他的唇……
第六章 一厢情愿
翌日，节目补录结束后，程词念便离开了现场。
之后几天，她像是不知疲惫一般，日以继夜地赶通告。
连经纪人都看不下去，怕程词念累到生病，强制地给她放了两天假，并让她选定一个剧本早日进组。
但只有程词念知道，她这样工作，只是想让自己忙得想不起沈同渊。
回到家里，她窝在沙发上将几个剧本一一看完，却丝毫不动心。
正准备回房间，管家却走进说：“小姐，沈家三爷来了。”
程词念一怔，沈同渊很久没有来过她家了，今天怎么会突然过来？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沈同渊已经走进了客厅。
他坐在沙发上，将手中的剧本放到程词念面前：“我剧中的女二号，想让你来演。”
他竟让自己给姜凝做配？
一时间，程词念心里五味杂陈。
她攥紧手指，压下那抹涩意：“以我如今在演艺圈的地位，不可能给已经息影五年的姜凝做配角，现在根本没有多少人记得她！”
沈同渊双手交叉抵在膝上：“所以这是翻红她最快的捷径。”
见他态度如此，程词念倏地觉得好无力。
自己本来是他唯一的女主角，可现在他却把这些都给了姜凝。
压下喉间的苦，程词念缓缓开口：“如果我拒绝呢？”
沈同渊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手机震动了下。
沈同渊拿起扫了眼，便站起了身：“你不想，我不会强迫，但我希望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扔下这句话，他没再多留，抬步离去。
程词念走上阳台，看着沈同渊径直走出别墅，来到车前。
只见副驾驶的车窗降着，姜凝就坐在车里！
程词念攥着栏杆的手一紧，心脏猛地一阵抽疼，疼得她呼吸紊乱。
沈同渊真的如此喜欢姜凝，甚至形影不离！
车子绝尘而去，程词念身子止不住的微颤，不知是因为天气冷了，还是别的。
助理的电话在这时打来：“词念姐，晚上有场商业晚会邀请你，你要去吗？”
程词念望着已经瞧不见车影的小路，沉思片刻，答应了下来：“去。”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
程词念一身白色抹胸晚礼服走进会场，笑容得体。
可当看到沈同渊和姜凝也在时，脸上的笑僵了些许。
沈同渊却像没发觉，带着姜凝走到她面前，一如从前那般喊她：“词念。”
可有些事发生了，怎么都回不到从前。
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程词念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小叔，好巧。”
沈同渊点了点头，恰逢这时有人叫他，他便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程词念看着他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要走。
姜凝却拦住了她去路，微微一笑：“词念，又见面了。”
程词念不想与她多说，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姜凝却蓦地压了声音说：“其实我知道你喜欢同渊。”
程词念身形一顿，眉毛深深皱起。
“但很可惜，一厢情愿是没用的。”姜凝的话里满是嘲讽。
程词念捏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你想说什么？”
姜凝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同渊很喜欢我的孩子，也很喜欢我。”
程词念呼吸一顿，视线缓缓落到屏幕上。
只见照片里，沈同渊正抱着一个男孩，姜凝站在他身边。
三人脸上皆是开怀的笑容，像极了幸福的一家！
第七章 坦白的感情
程词念紧盯着照片上的沈同渊。
她认识他这么多年，都很少见到他笑得这样开心，可和姜凝在一起的他，好像一直都是笑着的……
程词念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攥紧，指甲都嵌入掌心竟都不觉得痛。
她嗓音略哑：“这孩子……”
“孩子当然不是同渊的。”姜凝坦然回答，“但这也不耽误他喜欢这个孩子。”
程词念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底却狠狠颤栗。
这一瞬她彻底意识到，为什么沈同渊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她的感情。
因为他心底满满当当都塞满了姜凝，不管她经历过什么有过什么，他都能爱屋及乌。
自己输了，输的彻头彻尾。
程词念再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狼狈转身匆忙离去。
无人的街道上，她拖着裙摆失魂落魄地走着。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冷的人浑身一颤。
程词念停下脚步，慢慢抬起头望向夜空中的月亮，内心一片孤寂凄凉。
不知走了多久，手机倏地响起。
看着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程词念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接起。
寂静中，沈同渊的声音低沉有力：“你在哪儿？”
程词念顿了顿，扫了眼周遭：“我在游乐场。”
沈同渊沉默一瞬：“在那待着，我去接你。”
“好。”
挂断电话，程词念一个人在摩天轮前的长椅上坐下。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摩天轮缓慢转动，眼前划过曾经与沈同渊的种种。
座舱外的灯光忽明忽暗，座舱内却是空无一人，平白生出一股悲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蓦地，空气中传来程词念熟悉的气息。
她便知道，沈同渊来了。
但程词念没有转头，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摩天轮。
她轻轻启唇，声音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小叔还记得吗？十二岁那年，我被选中在学校晚会上跳舞，本以为全家都会来，可最后只有你来了。”
“那天，你抱着一束白玫瑰，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词念，今天你很美’。”
沈同渊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程词念继续说着：“十六岁那年，我执意要去做艺术生，为此和妈妈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后，是你先找到的我。”
“后来你对她说一定会照顾好我，不让我在演艺圈受一点委屈。这五年来，你也的确做到了。”
说到这儿，她才转头看向沈同渊，眼眶微红：“可是沈同渊，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同渊喉间一梗，心底浮上抹复杂不明的情绪。
只是，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这情绪是为何。
“我受托照顾你，该对你好。”
程词念鼻尖一酸：“那为什么现在的你，对我和从前不一样了？”
“没有不一样。”沈同渊声音清朗，“词念，你长大了，我是你小叔，自然要保持距离。”
听着他一遍遍重复两人之间的关系，程词念的心像被揪着。
她的声音带上些哭腔：“但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是我的亲小叔！”
“那又怎么样？”
听着沈同渊的话，程词念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无力，他好像一块根本捂不热的石头，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她收紧手，狠狠地咬了下唇：“那如果我说，三年前的那场庆功会之后我亲了你呢？”
第八章 会恭喜你
话落，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程词念屏住呼吸。心底满是紧张不安。
然而，沈同渊的面容却是一片平静。
没有惊诧，没有意外，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恍惚间，程词念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知道？”
沈同渊的手紧了紧：“是。”
刹那间，程词念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眼前迅速闪过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沈同渊的改变终于有迹可循。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因为知道，他才故意和她保持距离，才会不再对自己百依百顺，才会越来越冷漠。
这一刻，程词念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小丑，在尽力却拙劣地表演。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欲盖弥彰，在沈同渊眼里其实都是掩耳盗铃。
多么可笑！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程词念躺在床上，铺天盖地的寒意将她包围。
隐忍的情绪彻底崩溃，眼泪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原来……冬天真的到了。
突然，房门被敲响。
程词念擦去眼泪，打开门，竟是自己奶奶。
两人坐在客厅，程奶奶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一切了然。
“词念，明知会输，为什么当初还要赌呢？”
程词念顿了顿，双手紧攥一团：“我曾以为我会赢。”
人性如此，不亲自撞了南墙，不会回头。
程奶奶叹了口气：“你与我的五年之约，只剩半年，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答案？”
程词念看着仍放在茶几上、沈同渊拿来的剧本，心底狠狠抽痛。
她沉默半晌，缓缓出声：“很快。”
程奶奶离开之后，程词念拿起剧本，指腹摩挲着‘导演’之后的那三个字。
沈同渊。
这是她全部的青春，如今，只差一个完美的句号。
程词念拿起手机，打开与沈同渊的聊天框，发送了一条消息。
“那个女二号……我演。”
发完这句话，她重重的舒了口气。
这样一来，十八岁的生日愿望，虽不完整，却也算是实现了。
一周后，程词念进入了沈同渊的剧组。
她笑着跟每个人打招呼，除了沈同渊。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程词念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就会舍不得放弃这段感情。
而沈同渊见她刻意保持距离，与和她的交流也是屈指可数。
一晃，三个月过去。
程词念的戏份结束，剧组给她准备了一场杀青宴。
吃过杀青饭，她刚要上车离开，沈同渊拦住了她：“我送你。”
程词念怔了怔，终是点头。
车行一路无声，直到程家门前。
沈同渊侧眸看着程词念，目光深邃：“你在躲我。”
程词念避开他的视线，语气疏离：“小叔误会了，我只是看你太忙，不敢打扰。”
话落，一阵沉默。
他们之间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沈同渊说不清。
半晌，他没再说旁的，只是点点头：“回去吧。”
程词念心尖却蓦地狠狠抽痛，仿佛被剜了一个大洞。
她狠狠掐着手心，咬着唇忍下。
想彻底放弃，就是要将这段感情从血肉中剥离，痛苦是应该的。
可看着沈同渊淡漠的侧颜，程词念还是没忍住。
她压下喉间苦涩，颤着声：“小叔！”
沈同渊侧眸看向她。
程词念攥紧手指：“如果……如果我结婚，你会难过吗？”
沈同渊怔楞一瞬，摇了摇头：“我会祝福你，还会说一声恭喜。”
程词念霎时间如坠深渊。
她静默片刻，深吸了口气，才强扯出一抹笑。
这抹笑虽染着苦涩，却发自内心：“小叔，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如你所愿，我放弃了。
程词念回到家，程奶奶就坐在客厅中。
她在奶奶身边坐下，整个人像是被抽光力气，疲惫不堪。
“奶奶，我认输了。”
程奶奶像是早就预料到，拿出准备好的资料放在茶几上：“这是家里为你挑选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不会受委屈。”
程词念轻轻点头，不知是妥协，还是真的愿意。
她拿起资料翻开第一页，却在看清照片时微微怔住。
那扬着明朗笑容的人，竟是谢隐！